道格拉斯飞机帝国的创始人，唐纳德·道格拉斯的人生起落。

译者注：本文原文发表于2006年3月份出版的美国《空军》杂志（AIR FORCE Magazine）上，原作者是沃尔特·J·博伊奈（Walter J.Boyne）。博伊奈之前担任过华盛顿特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的馆长，也是一位退役的空军上校和作家。他撰写过400多篇航空方面的文章和40本与航空有关的书籍。译文所配图片有改动。

这个人（唐纳德·道格拉斯）创造了一个航空帝国，而他对这个航空帝国的最终垮台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道格拉斯经常每天工作8小时，并尽可能地减少外出旅行

“世界巡航者”“DC-3”“无畏”“DC-4”“入侵者”“DC-6”“B-66”“环球霸王”“天鹰”“DC-9”……这份展示着众多属于道格拉斯飞机公司的伟大作品的名单还可以继续列举下去。在人们的心目中，上面所列的每一架飞机都创造了一种“开创性成功”的瞬时形象──从1942年中途岛大战的胜利到1949年柏林危机的终结。

这些飞机虽然壮丽辉煌，但却仅仅只是唐纳德·威尔斯·道格拉斯（Donald Wills Douglas）这位真正的航空巨人所留下的众多遗产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尽管不是一名飞行员，但道格拉斯却是一位重量级的航空明星，他那智慧、人格和管理技能的完美结合让他执航空领域前沿之牛耳达几乎四十年之久。

就算是已经造出了号称是“最伟大的飞机”之后，道格拉斯仍然笃力前行，一路朝着太空领域奋进。道格拉斯公司制造的飞机是第一款载着人类在世界各地飞行的飞机，同样，还是道格拉斯公司制造的航天器帮助人类登上了月球。

“土星五号”火箭，该火箭第三级的建造工作即由道格拉斯飞机公司承包

讽刺的是，同时也令人伤感的是，让唐纳德·道格拉斯取得了这样巨大成功的种种特色却也最终导致了道格拉斯帝国在数十年胜利之后的垮台。

道格拉斯在一系列辉煌的设计中实现了其航空生涯的不朽，他的飞机设计生涯始于1921年他那件雄心勃勃的作品──“云中行者”（Cloudster）号飞机。他每一个伟大的航空成就都表明了这样的信念：航空领域的成功取决于“进化”，而不是“革命”（译者个人的理解是：航空科技更多的是需要一点一点地改变，即所谓的“小步快跑”，而非激进的“跃进”）。正是因为遵循了这一原则，道格拉斯公司才能从最初位于洛杉矶一家理发店的里屋起步，最终成长为一个国际工业巨头。

唐纳德·道格拉斯于1892年出生在纽约市的布鲁克林区，是威廉·道格拉斯（William Douglas）和多萝茜·道格拉斯（Dorothy Douglas）的第二个儿子。比尔·道格拉斯是一家银行的助理收银员（译者注：“比尔”是“威廉”的昵称，一个解释是，“威廉”这个词的含义是“强而有力的战士或保护者”，而“比尔”这个名字在古希腊神话中是指战神的后代比尔，所以后来逐渐成了“威廉”的昵称），但他为他的两个儿子（哈罗德·道格拉斯和唐纳德·道格拉斯）培养起了对船舶和海洋的浓厚兴趣爱好。这两个男孩都在为进入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而刻苦学习。1909年，唐纳德·道格拉斯考上了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并在此以一名海军军官候补生（midshipman）的身份开始了高等教育生涯。然而，他很快就陷入了对航空的无比兴奋之中──这种兴奋源自他在弗吉尼亚州的迈尔堡（Ft. Myer）亲眼目睹了奥维尔•莱特（Orville Wright）驾驶着他的“飞行机器”飞上了天空。

帅气的海军军官候补生道格拉斯

弃“海”从“空”

1912年，20岁的道格拉斯展现出了他个性中充满决断性的一面：他从海军军官学校退学了，并转入麻省理工学院继续接受教育，以实现自己对航空事业的追求。他的父亲对他的决定表示支持，正如他父亲经常做的那样，于是，小道格拉斯迅速在麻省理工学院开始了非常辛苦的学习过程。两年后，他获得了理学学士学位。

在不长的一段时间内，道格拉斯就在当时还是一个微小且高度专业化的航空工业中从事了一系列的工作。他展现出了可以应对任何挑战的能力──除非是首次出现的问题。

道格拉斯最初受雇于位于纽黑文市的康涅狄格飞机公司（Connecticut Aircraft Co.），在这家飞机公司，他被雇来帮助设计和制造充气飞艇。他设计制造的DN-1型飞艇被证明是失败的，不过，在这款飞艇首飞前道格拉斯就已经离开了康涅狄格飞机公司。

DN-1是美国海军的第一种飞艇

或许，从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退学是上天的安排，因为此举让道格拉斯通过进入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格伦·L·马丁（Glenn L. Martin）的公司而投身于飞机工业。马丁是美国飞机制造界的“苹果佬约翰尼”（Johnny Appleseed，译者注：约翰尼是美国西进运动中的一名传奇人物，在美国19世纪开发西部的过程中，他到处收集苹果种子并运往西部，在移民到来之前开辟苹果园。他一生开辟的苹果园从俄亥俄州一直到印第安纳州，帮助移民将荒原改造成了家园，这就是他的绰号“Appleseed”的由来。至于这里使用“苹果佬约翰尼”来指代马丁在美国航空工业发展中的作用，其用意也就很明显了），他有一双识人的慧眼，而且马丁的许多“门徒”后来都陆续领导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据说，23岁的道格拉斯在自告奋勇担任总工程师时，马丁被道格拉斯年轻的外表所震惊了。但在道格拉斯看来，马丁那原始（道格拉斯觉得是这样的）和凭直觉的工程方法让他感到失望。

在与马丁共同工作了一年后，道格拉斯辞职了。他接受了弗吉尼厄斯·E·克拉克上校（Col. Virginius E. Clark）的邀请，担任了美国陆军通信兵部队（US Signal Corps）的首席文职航空工程师。道格拉斯不适应当时的官僚主义，于是他在1917年离开军队，重新加入了格伦·L·马丁公司。此时的格伦·L·马丁公司已经搬到了克利夫兰市。在克利夫兰，道格拉斯指导了著名的“马丁”GMB轰炸机的设计和制造工作。

“马丁”GMB轰炸机，也称“马丁”MB-1轰炸机，是美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设计制造的一种轰炸机。该机的首要任务是侦察搜索，其次才是轰炸

GMB轰炸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是第一款进入批量生产的“纯美国血统”的战机，且其性能与欧洲的同类飞机旗鼓相当。不过，GMB轰炸机的首飞时间是1918年8月17日，此时距离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GMB轰炸机只生产了10架批量生产型。此时的道格拉斯想回到加利福尼亚州，并渴望建立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来制造商用飞机。

1920年，道格拉斯遇见了富翁大卫·R·戴维斯（David R. Davis），戴维斯希望能完成第一次穿越美国大陆的不间断飞行。道格拉斯向戴维斯承诺说，他可以设计和制造飞机来实现这一切。于是他们成立了戴维斯-道格拉斯公司，公司拥有4万美元的资本。一年后，他们推出了戴维斯-道格拉斯“云中行者”号飞机。这是一款大型的双翼机，由当时被广泛使用的“自由”（Liberty）牌发动机推进。

道格拉斯的开山之作“云中行者”号飞机，摄于该机问世后不久的1921年。该机当时被认为是第一架能够承载超过其自身重量的有用载荷的飞机。该机最终被改装成了一架10座客机

“云中行者”被认为是第一架能够承载超过其自身重量的有用载荷的飞机，而且仅仅是因为一次常规的发动机故障才阻止了其在1921年6月27日飞跃美国大陆的尝试。后来，该机被改装成了一架10座客机，运营于洛杉矶-圣地亚哥航线，因此该机也成了道格拉斯远程客运飞机的先行者。

奠定基础

更重要的是，“云中行者”号飞机为道格拉斯的第一份军事合同奠定了基础。道格拉斯以2500美元的票据收购了戴维斯的股份，并将公司更名为“道格拉斯公司”。根据1921年4月签署的一份合同，新公司为美国海军设计了道格拉斯DT-1型鱼雷机。美国海军最终采购了114架这种造型庞大的鱼雷机。

道格拉斯DT-1型鱼雷机

美国陆军也对这款设计产生了兴趣，陆军方面在1923年11月与道格拉斯公司签署了一份要求设计制造5架飞机的合同，这就是日后获得了鼎鼎大名的道格拉斯“世界巡航者”（World Cruiser）。1924年，“世界巡航者”进行了为期371个小时的寰球飞行，这次壮举也让道格拉斯公司跻身于世界一流公司之列。

在这张拍摄于1924年的照片中，道格拉斯“世界巡航者”正在准备起飞。“世界巡航者”371个小时寰球飞行的壮举使道格拉斯公司得以跻身于世界一流公司之列

道格拉斯飞机首次环球飞行的海报

接下来，道格拉斯又向美国陆军兜售了两款“云中行者”的改进型号，陆军方面最终购买了26架C-1货机和246架O-2观测机。在这段动荡但却非常成功的时期中，道格拉斯把他的家人留在加利福尼亚州圣莫尼卡一个小而不起眼的两居室住宅里，并且他像以往一样，在工作中始终保持让自己的办公室处于一种非常简朴的状态。

作为“航空设计进化（渐改）论”的坚持者，道格拉斯通过一系列观测机和教练机设计作品满足了美国陆军航空队和海军的需要，并将他设计的巡逻机和鱼雷机作品“升级”到了双引擎、双浮筒的P2D-1和T2D-1型。道格拉斯还在继续为他那不断成长的航空公司引入新的人才，1925年，他将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生亚瑟·E·雷蒙德（Arthur E. Raymond）和詹姆斯·H·金德伯格（James H. Kindelberger）招入了自己的公司。

道格拉斯认识到，双翼机这种机型已经过时了，于是他引入了一种新的设计，这款新的设计也迎合了他那种对海洋根深蒂固的兴趣，这就是双引擎的“海豚”两栖飞机，新飞机的机翼采用木质结构，但机体为全金属构造。大约有58架“海豚”被制造了出来，其中一架就送给了道格拉斯的主要竞争对手──威廉·E·波音（William E. Boeing）。

道格拉斯“海豚”单翼水陆两栖飞机

道格拉斯公司将金属结构应用到了一系列新设计的观测机之中，并在设计上更激进的双引擎、鸥形机翼的轰炸机Y1B-7上也应用了金属结构。在1934年，许多Y1B-7型轰炸机为美国陆军航空队所使用，用于航空邮件输送。

造型怪异的Y1B-7轰炸机

正是在全金属飞机身上，道格拉斯在挑选工程师时的识人眼光让他获得了最大的收益。道格拉斯在1932年资助了诺斯罗普公司，并将后者作为自己拥有部分股权的子公司。在这种情况下，约翰·克努森·诺斯罗普（John Knudsen Northrop）开发了一种全新的金属加工方法，并在他着名的阿尔法、伽玛和德尔塔系列单翼飞机上进行了展示。不久，在1932年8月2日，美国环球航空公司（Trans World Airlines）曾向道格拉斯公司表示，希望能获得一款可与新式的“波音247”相匹敌的客机。道格拉斯在设计新飞机时马上便使用了诺斯罗普开发的全铝多室机翼结构（multicellular wing）。

在世界上率先采用了“全铝多室机翼结构”的诺斯罗普“阿尔法”飞机

道格拉斯最终的成果就是DC-1型飞机，这款飞机的制造费用在当时堪称巨大──高达306778美元，这个数字让一贯作风节俭的道格拉斯常常彻夜难寐。这款全金属、双发动机的单翼飞机结合了当时先进的整流罩和发动机舱，而且显然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航空运输工具，没有之一。

随后，一系列辉煌的道格拉斯公司的飞机作品在1930~1940这十年间的剩下时间里主宰了世界航空市场，DC-2飞机也迅速被DST（Douglas Sleeper Transport，道格拉斯卧铺运输机）和DC-3飞机所取代。

道格拉斯DC-1

C-47的成功

预算紧张的美国军方只购买了少量的DC-2和DC-3飞机，这也导致几乎没有人能记住这两款飞机的名字，但是，“C-47”这个名字却像有魔力般地印在了人们心里。

道格拉斯公司制造了数以千计的C-47飞机，最终DC-3/C-47的总产量达到了10654架。多达3000多架此类飞机是在苏联和日本境内按许可证生产的，而且这款飞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期间始终坚定不移地为美军服务着。DC-3/C-47系列飞机的基本设计也成了那个时代一些道格拉斯公司应急设计的轰炸机的基础，包括造型古板的B-18轰炸机和外观更加流畅的B-23轰炸机。

美国佐治亚州本宁堡（Ft. Benning）空降学校的学员们正在登上一架道格拉斯C-47飞机进行跳伞训练，时间是1946年。道格拉斯公司制造了数以千计的C-47飞机，而且多达3000多架此类飞机是在苏联和日本境内按许可证生产的

诺斯罗普对道格拉斯系列飞机的贡献由另一位能力很强的自学成才的工程师爱德华·H·海因曼（Edward H. Heinemann）所进一步强化。海因曼在1936年成为了道格拉斯公司的总工程师，他将诺斯罗普“阿尔法”飞机的基本设计理念引入了一系列攻击机的设计之中，并将之上升到了赢得战争的高度──最终的登峰造极之作就是道格拉斯SBD“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在海因曼为道格拉斯公司设计的十几种作战飞机中，还有A-20“浩劫”、A-26 “入侵者”，以及后来发展成了A-1“天袭者”攻击机的初始机型。

中途岛海战中俯冲轰炸了日军航空母舰的道格拉斯SBD“无畏”式俯冲轰炸机，也许，这是道格拉斯公司研制的军用飞机在二战太平洋战场上最光辉的时刻

唐纳德·道格拉斯的工程理念与他的商业实力是相匹配的，正如他亲眼目睹的公司在战争期间的扩张那样：从最开始的“单打独斗”发展到了国际大集团，此时的道格拉斯公司麾下有为数众多的工厂，有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圣莫尼卡、长滩和艾尔塞贡多的工厂，有位于芝加哥的工厂，还有位于俄克拉荷马州的俄克拉荷马城和塔尔萨的工厂；公司的就业人数也从一开始的少数工人增加到超过16万人，因为道格拉斯公司在1942至1945年间总共生产了将近3万架飞机。

在这个快速增长的时期，道格拉斯的工作习惯却没有什么变化。他依旧经常每天工作8小时，尽可能地减少外出旅行，并且以一种近乎避世隐居的方式在自己家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

道格拉斯庞大的DC-4/C-54生产线

当道格拉斯对某些事情感到不满的时候，他就会给出一针见血的评论──而且，这里所谓的“某些事情”通常发生在他认为有问题的开支方面。道格拉斯溺爱着他的四个孩子，而且他的女儿芭芭拉·吉恩（Barbara Jean）在1944年成就了一桩在当时最引人瞩目的军事-工业复合体之间的联姻：她嫁给了威廉·布鲁斯·阿诺德（William Bruce Arnold），后者是未来的空军上将亨利·“哈普”·阿诺德的儿子。

道格拉斯知道，战争的结束也意味着有众多军事合同可接的时代的结束。他还意识到，他必须关闭那些他从政府那儿租用的工厂，并将道格拉斯飞机公司的规模限制在其麾下艾尔塞贡多、长滩和圣莫尼卡的工厂之间。

道格拉斯飞机公司对将火箭作为武器有浓厚的兴趣，这导致其直接参与了美国的太空计划。道格拉斯公司在这方面的第一项努力成果是1941年研制的“ROC”雷达制导导弹。其他的“ROC”导弹改进型包括红外导引的和目视导引的，但都没有在实战中投入使用过。

道格拉斯公司的下一款导弹型号就是大名鼎鼎的“麻雀”系列空对空导弹了。“麻雀”导弹最早为麦克唐纳飞机公司的F3H-2M“恶魔”（Demon）战斗机所采用，但却被证明是一个大大的失败之作。“麻雀”的设计后来发展成了成功的AIM-7系列空对空导弹。

F4D“天光”战斗机上的早期“麻雀”导弹

道格拉斯公司还为美国陆军开发了“诚实约翰”（Honest John）系列地对地导弹，并为美国空军开发了“雷神”中程弹道导弹（Thor IRBM）。“雷神”导弹后来还成了英国核威慑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道格拉斯公司还进军了庞大的运载火箭的建造工作，他们在这方面的工作始于“雷神”导弹，还包括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用于月球探测任务的“土星”系列火箭S-Ⅳ/S-ⅣB推进级的制造工作。

咬牙支撑

道格拉斯追求在基本的DC-4设计基础上做尽可能的发展，但他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了，甚至在喷气发动机已经登上了时代的舞台后也是如此。道格拉斯想让他的儿子小唐纳德·道格拉斯（Donald Douglas Jr.）继承他的事业，继续领导道格拉斯公司。不幸的是，小道格拉斯并没有他父亲那样的管理和领导技能。更糟糕的是，小道格拉斯恰好是在公司面临着巨大的生产、管理和财务挑战时成为公司总裁的。

DC-9客机前的道格拉斯父子

道格拉斯公司总共生产了1200多架四引擎的DC-4型飞机，它们在世界各地的服役情况令人钦佩，并且在柏林空运中担任了主角。但是，DC-4飞机的基本设计太老了，很快其风头就被采用密封增压机舱的洛克希德“星座”飞机所压倒，后者很快便获得了人们的青睐。道格拉斯公司不久便推出了同样颇受欢迎的DC-6飞机作为回应。DC-6飞机总共生产了770架。

“柏林危机”中的DC-4飞机。这款四引擎飞机在世界各地的服役情况令人钦佩，并且在柏林空运中担任了主角

随之而来的是鲁莽的竞争：这两家公司都试图改善其运输工具以维持航空公司客户对他们产品的忠诚度。洛克希德公司在这场比赛中的最后努力成果是优雅的L-1649A“星际客机”（Starliner），这款飞机由四台莱特R-3350涡轮复合式发动机推动。道格拉斯公司推出的是DC-7C飞机，它使用另一种不同型号的莱特R-3350涡轮复合式发动机推动。由于早期的R-3350涡轮复合式发动机的可靠性是众所周知地差，所以这两款飞机被人们戏称为“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三引擎飞机”。

DC-7C“七大洋”的销售业绩要好于L-1649A“星际客机”

在这场活塞式发动机客机的竞赛中，道格拉斯公司同时还在生产各种各样的军用喷气式飞机，而且唐纳德·道格拉斯还亲自监督了德·哈维兰“彗星”式客机的发展。

道格拉斯那保守的天性，再加上他的工程副总裁亚瑟·雷蒙德的支持，导致他最终未能在“第一款美国喷气式运输机”这一领域进行所必需的巨大投资。相反，他把时间都花在考虑设计一款涡轮螺旋桨运输机以便将其作为DC-7的继任者投入使用的可能性上了。

对道格拉斯飞机公司来说不幸的是，波音公司自1947年以来一直在试飞多引擎、后掠翼的喷气式飞机，并在制造B-47和B-52轰炸机的过程中获得了丰富的经验。这些经验最终被运用到了“波音367-80”，即“波音707”客机的原型机身上，该机于1954年7月15日首飞。直到差不多一年后，即1955年6月7日，道格拉斯公司才宣布决定研发DC-8客机以与“波音707”竞争──道格拉斯希望DC-8能彻底超越“波音707”。

在波音707（前）的阴影之下，DC-8（后）已经难以作为

一系列问题为1967年道格拉斯公司与麦克唐纳公司的合并铺平了道路，最终导致了新公司麦克唐纳·道格拉斯飞机公司的诞生，此举也使得道格拉斯家族的影响力被大大减弱。造成这一切的问题是复杂的，但却反映出了道格拉斯长期的“保守主义”的影响，以及他在这个航空工业发生巨大变革的时期决心依旧采取“渐改”的方法研发飞机的决策的影响。

唐纳德·道格拉斯与公司的著名DC系列客机模型

后继有人

道格拉斯在1953年闹了一出充满激烈争议的离婚事件，而他的儿子小唐纳德·道格拉斯对他的父亲表示支持，并帮助他父亲“修复”了下跌的声誉。年轻的小道格拉斯从1939年第一次在他父亲的公司里任职起就开始慢慢地往上升，到1953年时，他已经是董事会成员了。四年后，40岁的小道格拉斯接替他父亲担任了公司总裁。老道格拉斯成了公司的董事会主席，他当时才65岁，可他已经累了。

尽管道格拉斯公司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DC-8飞机直到1958年5月30日才进行首飞──这比“波音707”晚了整整3年零10个月。急于投产导致飞机在设计上存在缺陷，特别是飞机的阻力高于预期。

首飞中的DC-8

最终，DC-8被证明是一款优秀的飞机，但在这段漫长的、关键的时期，飞机的销量却没有达到预期。截至1962年，波音公司已经卖出了320架“波音707”和720架“波音707”的改进型，而DC-8才卖出了仅仅178架。从这一点来说，道格拉斯公司已经赶不上波音公司的能力了──即“根据不同的航线长度和迥异的客户要求来制造客机”的能力。

在这个关键时刻，工程副总裁雷蒙德又病倒了，可小道格拉斯无论在人事管理还是在生产专业知识方面都不如他的父亲。不过，性子急躁易怒的小道格拉斯在与他父亲最信赖的合作伙伴内讧方面却“富有天赋”。也许，小道格拉斯最令人震惊的人事错误发生在1960年，在这一年，他强迫爱德华·海因曼辞去了其军用飞机副总裁的职务。

传奇飞机设计师爱德华·海因曼

海因曼曾是道格拉斯公司的“工程金矿”，他在道格拉斯公司工作了整整24年。他在研发经典的前线支援飞机方面的领导才能让道格拉斯公司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利润──例如A4D“天鹰”攻击机和非常先进的F4D“天光”战斗机。尽管如此，小道格拉斯还是通过废除海因曼的位置而强迫他退了出来，并给他安排了一个不可接受的替代职位。对这种强加给他的粗暴解雇，海因曼终其一生未予原谅。

一架A-4“天鹰”式攻击机在美国海军“罗纳德·里根”号航空母舰上进行“触舰起飞”（touch-and-go）练习。“天鹰”式攻击机的设计师爱德华·海因曼是一名工程巨擘，但在1960年却被小唐纳德·道格拉斯逼迫辞职

道格拉斯当年的A-4“天鹰”广告

到20世纪60年代中期，保守的道格拉斯公司发现自己处在了严重的财政危机之中，单单是试图赢得研制C-5运输机的合同一项就让它损失了超过1600万美元。在这一时期，道格拉斯公司在DC-8项目上又花了3亿多美元，而要达到其盈亏平衡点的话仍有75架飞机的缺口没有补上。最终，共有556架DC-8飞机被卖了出去，但此时已经来不及拯救道格拉斯公司了。

道格拉斯的C-5方案

到1966年，剧烈的变化接踵而至：其中一个变化是老道格拉斯在74岁的高龄时恢复了对公司的控制。尽管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但道格拉斯公司的股票价格仍然继续下跌。最终，老道格拉斯被迫向董事会宣布公司已经破产。

詹姆斯·S·麦克唐纳（James S. McDonnell）此时已经持有30万股道格拉斯公司的股票──约为老道格拉斯和他儿子所持有的数额的30倍。麦克唐纳开出了最好的报价，意在收购道格拉斯公司。1967年4月28日，新的麦克唐纳·道格拉斯公司成立。人们观察到了一些微妙的细节，例如老道格拉斯是新公司的荣誉主席，而小道格拉斯则收到了一纸为新公司服务的长期合同。

道格拉斯公司历史上研制的著名客机

老道格拉斯安静地度过了他的退休岁月，他并没有公开表达不满。老道格拉斯逝世于1981年2月1日，他所留下的充满成就的遗产很少有人可与之匹敌，而他留下的在识人眼光和人格方面的声誉则让任何人都会羡慕。

最重要的是，在他离开这个世界时，一定是带着对那些辉煌壮丽的飞机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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