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自由和财务自由的区别-经济自由和财富自由的区别
陈志武，著名华人经济学家，耶鲁大学终生教授，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特聘教授。专业领域为金融市场以及宏观经济与经济史，最近几年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市场发展和制度机制建立问题以及金融发展对人类文明的贡献问题。金融是如何催生文明的？金融何以富民强国？为什么中国人勤劳而不富有？多年来，陈志武教授一直通过著作和专栏文章为公众梳理金融的观念和认识。
经济自由并不一定需要亿万财富
简单说每一个人你想要有自由首先你要有经济自由，但是经济自由是不是必然意味着你要有亿万财富才可以达到这个经济自由呢？未必的。金融市场如果能够很发达，尤其是金融产品非常丰富的话，那么最后呢，你要有一些基本的收入，但是呢，有了一些基本的收入以后，通过丰富的金融产品，投资组合，理财的这些安排。你就可以真正地实现你个人的，在其他的方方面面的自由。
一方面呢，我会很强调金融的重要性。但另一方面呢，金融市场如果受到政府的管制太多，被扭曲的太多的话，那么最后呢，有太多的人被骗了以后，金融市场也可以变成为给大家设的一个陷阱，让老百姓呢，好不容易赚来的一些钱被套进去或者是变得血本无归。
金融市场对于没钱的老百姓更重要
那么今天我要讲的主题就是金融可以解放个人，特别是给老百姓更多的自由，当然我知道我这么一说，可能很多的朋友会觉得很奇怪，金融不就是让那些华尔街的人赚钱的吗？跟我们老百姓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怎么陈教授说金融可以解放个人？特别是给老百姓带来更多的自由，所以我今天呢，主要是希望通过几个故事，一些具体的故事跟大家把这个道理尽量地讲清楚。
第一个故事呢，就是我父亲，因为我小的时候在湖南茶陵农村长大，因为在1960年代初我出生以后，那个时候我父亲正好是村里面的干部，所以他经常到外面去开会，出差。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他每次要出差，要出去开会，要带上几样东西。一个是要背上一些米，还一个就是要背上一些菜，还一个背上一个大被子，因为那个时候计划经济期间，几乎所有的东西你要糖票，要粮票，要油票甚至于肥皂也要凭票去买，所以在那样的一个，完全不货币化的一个计划经济的社会里边，你要出差，你要外出远行，走遍五湖四海，那碰到的一个实际的问题，你到底能够扛多少斤米？你能够扛多少斤菜？所以呢，我们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尤其是现在有了信用卡。信用卡或者是电子支付的那些工具以后，只要你银行里面有钱或者只要你口袋里面有人民币或者是有美元，你就用不着背任何的菜，背任何的米。
第一个故事就是可以看到金融化带来的，尤其是货币化带来的直接的好处就给我们个人的自由，就从原来非常欠缺马上就可以上升到一个非常高的高度，这是第一个故事。那么在我讲第二个故事之前呢，我们可能会很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到底什么是金融？我这里先也可以给大家一个比较抽象的定义，任何涉及到跨越不同时期的跨时间的价值交换都是金融交易，比如说我们熟悉的股票，股票的发行方从你手里面融资，那么他们给你的保证是，他们把那个钱去做投资了以后，过一年或者是几个月或者是几十年，他们应该要给你很多的回报，那么这个交易呢，就等于是你把你今天的钱投出去了，那么未来等一些时间以后希望得到投资的回报，得到收益。当然这个里面的话我们可以看到，这是一种典型的跨期的价值交换，你牺牲掉今天的钱，指望着以后能够得到收益。就正因为是跨期，所以你跟任何人进行跨期交易或者说金融交易的时候，也很自然地会担心他今天跟你说的，从你手里融到的资金，说两年以后、三年以后赚很多钱给你翻倍还给你，五倍的这个投资的钱。这个话到底可不可信？就正因为这种跨期交易对于信任，对于诚信的这个要求非常非常地严，所以在人类的历史上，没有很早推出来金融市场。
“养儿防老”实际也是一种跨期投资
我们每一个人，比如说我是我父母的儿子，那么我的父母在生我、养我的时候实际上是在我身上做了一个跨期投资，我们不是说养子防老嘛，是吧？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做了我父亲的儿子以后，我以后不能够随便地远走高飞，如果我以后远走高飞了，有了自己的自由了，那么我父母还有我那么多的长兄，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在我身上做了这么多投资，那么他们以后的投资回报怎么办？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呢？原来没有金融市场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人也需要进行跨期投资，因为生老病残这是自从有人类以来一直面对的问题。但是原来没有这些保险产品，没有这些金融工具的时候呢，他们只能靠多生小孩，来把小孩作为跨期投资的具体的，工具化的利用，所以在中国历来就是推动了孝道文化，还有其他的三纲五常的一些规范。把我们每一个人在每天的行为，在社会中的角色，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什么？都做了很多的限制。
因为要是我们太自由了，那么就直接地会威胁到孝道文化和养子防老的这个经济体系。就另外一个，我顺便也可以给大家讲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我觉得是对我的影响也非常大的。就是耶鲁有两位教授，过去三十来年一直就研究这些，印度、孟加拉国的一些农村的农民的经济行为，所以在1980年代的时候呢，这两位耶鲁教授发现印度的农村，父母总是喜欢把女儿外嫁很远，尤其是如果一对夫妇，如果父母有几个女儿，那么他们会把几个女儿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外嫁很远。后来他们发现呢，有没有女儿外嫁很远，最后会决定一个家庭在应对，在面对灾荒冲击的时候，这个帮助可以很大，这个差别会很大。尤其是他们发现有女儿外嫁很远的这些家庭受到灾荒冲击的时候，他们的生活，会受到一些负面的影响但是不至于活不下去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他们通过把女儿外嫁很远，特别是外嫁100公里以上，那么女儿到那边的那个村里以后呢，跟我这个村相比呢，同时遭遇同样的灾荒的冲击的概率就会很小，这就是为什么外嫁越远，那么通过女儿的婚姻来达到对冲灾荒风险事件冲击的能力就可以越高。
那既然这种安排在传统的农业社会发挥很好的这个效果，那么为什么我们还要通过现代的金融市场去取而代之？这个道理蛮简单，谁的利益被牺牲了，谁的自由，谁的选择被牺牲了，女儿的婚姻被牺牲了，作为经济工具，金融工具来用了一次。
研究表明允许高利贷的社区犯罪率更低
芝加哥大学有一位教授对于加州，对于加利福尼亚州1300个社区做了一个研究，那么他做这个研究呢，主要是想看一下允许高利贷存在和经营的这些社区和那些严格禁止高利贷交易的这些加利福尼亚州的社区，一旦在这些不同的社区受到自然灾害冲击的时候，这些不同的社区应对危机，应对灾荒冲击的能力，自然灾害冲击的能力到底会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差别？
那么结果呢？芝加哥大学这位教授发现一旦有自然灾害冲击，几乎所有的社区在犯罪率，抢劫、抢银行还有甚至于酗酒率还有夫妻打架发生的频率都会上升很多。但是呢，允许高利贷存在经营的那些社区呢，抢劫、偷窃、偷东西的那个抢银行的，然后还有其他的犯罪包括酗酒、夫妻吵架的还有叫救护车的那些变化，在那些允许高利贷的社区就会比那些禁止高利贷的社区要少很多，要少增加很多。
也就是说，允许高利贷以后就这些金融产品，金融服务呢，就可以以某一种方式让老百姓在面对灾荒，面对自然灾害冲击的时候，能够不需要去违法，不需要去抢劫也能够找到一条活路。其实这个从金融的角度来讲，那个道理蛮简单的，因为比如说今天，假如说你自己，你的钱，因为买股票、炒股票赔光了，但是你知道，尽管你今天的钱因为炒股赔光了，但是你到这个月底，下个月底会有比较高的工资，然后到年底还有奖金。但是呢，你现在手头没有钱，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P2P的公司或者是放高利贷的机构，给你一个过桥贷款，让你借到一笔钱，今天呢，可以不仅仅有饭吃，而且让你这个月剩下的这些天，这一年剩下的这些天都能够生活下去，不至于逼得你要去抢银行，要去抢别人的钱，要去犯罪，有了金融的支持包括有了高利贷金融的支持呢，总体上让我们老百姓面对活不下去的挑战的时候，多多少少地能够有一个合法的，继续做好人的方式让我们能够活下去，所以这个是我要讲的第三个故事。
金融对于解放女人起到了很大作用
那么第四个故事，还是跟规避风险跟金融能够给我们带来的好处有非常大的关系，中国原来卖妻、卖女是一个相对比较普遍的现象，当然我自己也在做一些，跟一些我的合作的这些老师一起做一些研究，就是把十八十九世纪清朝时，我们收集到了几千个案例，就想去看一下，一个是看看那些妻妾被卖掉的时候，卖的价格有多高，第二个我们想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农村的老百姓在18世纪、19世纪的中国更有可能被逼得去卖妻子、卖女儿，结果我们发现了就是灾荒是一个最主要的一个导火索，在那个时候，没有金融市场支持的时候，一旦碰到灾荒的冲击，很多的农民，很多的老百姓就逼得走投无路。到最后的话，如果妻子还比较漂亮，女儿还比较漂亮，可以卖得价格可以更高一些，而且呢，按照我们金融这个术语来说，这个流动性也会比较好一些，因为越漂亮，那么越有更多的人想要买，是吧？所以这样的话卖的价格也高，而且卖的速度也可以更快一些，所以我们之所以做这些研究，也是为了说明一个简单的道理，就是有了金融市场以后，妻子可以稳稳当当地做妻子，女儿继续可以做女儿，甚至于追求自由恋爱。
但是在原来，没有金融市场的社会的时候，这些都是太奢侈了，妻子、妾、女儿随时可以被变成资产，被抛售掉，然后为一家人求得活路，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些年的不管是在书里面还是在一些文章里面特别强调，金融是在解放个人，让个人获得自由这方面做得贡献非常大，尤其在解放妇女，解放女人这方面做得贡献非常大，金融市场它表面上看好像跟我们老百姓没有什么关系，好像只跟那些有钱的人有关系，但是实际上金融市场提供的那个服务在我看来尤其对于没有钱的老百姓来说，是更重要的。
土地私有化是个伪命题 金融工具是关键
那么第五个故事我想讲的跟大家分享的，就是在中国这些年一直到现在，我们一直都对土地是不是可以私有一直是持非常怀疑，甚至于是否定的态度、立场，因为原来我们熟悉的一个理论是如果土地可以私有，尤其是土地可以兼并买卖，那么最后呢？不是会导致土地往少数的地主和资本家手里面集中，然后最终呢，使得整个社会的土地的分配过多地往少数人集中，让大多数的人成为雇农，成为贫农。那么这样一来的话，是不是又会造成那个农民起义？老百姓去起义？那么这样一来的话，那我们千万不能够有土地的私有，但是今天我想通过从金融的角度，简单地说一下实际上这个是一个很大的一个误解。
因为呢，如果金融市场很发达，金融产品很丰富的话，即使是土地是私有的，而且土地也可以自由地兼并的话，并不必然导致土地分配，往少数人手里面去集中，这个道理蛮简单，什么时候更有可能？迫使那些老百姓、农民还有其他的土地的拥有人，把地要卖掉？灾荒发生的时候，如果我们有办法，有更好的办法，通过这个金融安排，通过金融交易，通过金融工具帮助老百姓包括帮助农民，提前把那些灾荒风险给他安排好，那不就没问题了吗？是不是？所以我这里讲的第五个故事呢，就是要告诉大家。
从二战以后，印度的农村比起孟加拉国的农村得到的金融支持要更多，所以最后的话呢，从二战结束以后，从1940年代末1950年代初一直到1980年左右，印度农村的这个土地分配结构不仅仅没有恶化，没有往少数人里面集中，反而变得越来越平，土地分配越来越均匀，相比之下，孟加拉国的农村因为没有什么金融支持，也没有太多的民间金融，所以每次灾荒一发生呢，就迫使孟加拉国的农民呢，要把地给卖掉，所以通过这个简单的故事，我们看到，金融是不是有，金融市场是不是很发达，最后会决定我们原来说的那些故事，我们指责的那些旧社会的那个现象，可以有，也可以没有，关键就是看金融是不是已经到位，而不是因为土地的私有，土地的兼并必然会导致土地往少数人手里面集中，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也跟很多的朋友去，特别是学界的和政府智囊阶层的一些朋友就说，土地是不是可以私有？或者说土地私有是不是会导致地主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往少数人手里面集中？这个是一个伪命题，关键的问题是不是能够给社会中的老百姓，给农民提供这些金融工具的支持，这才是关键。
风险投资对“穷二代”更为有利
那么最后我想跟大家分享的一个故事呢，是跟现在谈的比较多的就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这个说法，这个蛮好的，但是当然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金融市场尤其是以资本市场为主的这种金融市场必须得很发达，否则的话，除非你是富二代，否则的话你即使有本事你也没办法去把你的很好的创业的想法，创业的理念给变成为现实，这也是为什么我这里呢，我特别强调。
以银行为主的，以传统金融为主的金融体系，即使是非常的发达，对于富二代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但是即使以银行为主题的这种金融市场体系非常的发达，也未必能够帮助普通家庭出身的屌丝青年提供任何的金融支持，因为这个道理蛮简单，就像在中国，我们很熟悉的，当然在德国，意大利也是这样子，因为银行它在给你提供金融，提供贷款支持的时候，都会要求你要有抵押，而且呢，这个抵押品必须得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资产，你最好是要有很多的房子，有很多的地或者是有很多的厂房，否则的话，那些银行不会把钱贷给你的，而相比而言呢，现在的PE尤其是VC，就是这些风险投资基金大家去了解一下，风险投资基金，创业投资基金它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最想要你提供的是什么呢？是你有一个很好的创业的理念，而且你有本事把你创业的理念呢，在未来带来很多的收入流，至于说你作为屌丝的张三，你家里面是不是已经很有钱？有很多的资产？它们根本上不会在乎的，更看重的是你有没有本事？所以呢，以股票市场尤其是以PE、VC这些风险投资，资本市场为主题的那些金融市场，真正的对于穷二代是更有利的，因为银行只看重现有的资产，而穷二代最少的是，最缺的是现有的资产，而只有富二代才可以手头和家里面有很多的现成的资产，所以大家可以去想象一下，今天的中国，如果资本市场，包括那些PE、VC还有很多的那个创投有关的这些股权为主的资本市场，如果不能够更大刀阔斧地，更大规模地发展起来，而且能够继续发展得很好的话，那么最后我们希望看到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这个愿望是很好的，但是也很难真正地实现出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呢？我这里也要强调的是我们不仅仅要发展好金融市场，而且呢，金融市场的结构也要很好，否则的话金融市场呢，如果只是银行，以银行为主题的话，最后呢，只会帮助那些国有企业还有已经很成功的富有的亿万富翁家庭和企业家，而对于还没有创业的人，没有创业成功的人，可能就看到这些银行的资金，钱那么多，但是仍然是可望不可即的。
只有靠金融市场越来越发达，金融产品越来越丰富，金融交易的成本越来越低，以这种方式才可以真正地让我们每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可以有个人的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然后迁徙的自由甚至于创业的自由，如果金融市场不能够在这些方面做到位，足够的发达的话，那么我们从“五四运动”九十几年以前开始的一代一代的中国人所追求的自由和选择权，这些梦想就会很难成为现实。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这里讲这个主题呢，就是金融解放个人也给老百姓更多的自由。
首付贷本质是违法的
问题1：现在有一个现象是说在北京的一些房地产中介它们提供了所谓的首付贷，那实际上作为金融来说的话，它们也提供了一种金融的工具，但是现在已经开始来抑制这个首付贷，您怎么来分析这个现象？
陈志武：首付贷呢，本来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是违法的，因为之所以有首付的这个要求，就是因为要多多少少地，银行给你做按揭贷款的时候，把它们的风险可以降低一点，因为你要是没有能力去支付首付的话，那就说明你本来就不应该借到这么多的钱买这么贵的房子，那么如果别的人给你提供这个首付贷款，那么尽管主要给你提供贷款的银行在它们看来，你照样能够把首付的20%或者25付完，它们可能不知道，你这25%的首付也是借来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首付贷的服务呢，有一点联合起来欺诈的内容在里面，这个性质是违法的。
所以我觉得尽管我是说政府过多的监管、管制是非常不应该的，也是非常糟糕的，但是在首付贷这个问题上面呢，如果多数人的首付也都是借来的话，那人民银行和其他的金融监管机构它们就没办法知道该怎么样子去监管，去做调控了。那货币政策到底应该是更放松还是更放紧？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可能首付贷这个业务，至少要变得更透明，让这些不同的银行都能够知道你到底自己出了多少钱？因为这个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判断你的还款能力的一个基础。
P2P需要监管 政府态度不能太极端
问题2：我就想问一下是现在P2P作为一个很火的理财产品，就是出现大量的P2P平台，但是呢，像某P2P品牌这样的一些跑路倒闭的一些P2P平台就是让投资者在投资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的，关于如何控制P2P行业风险以及老百姓在选择投资产品的时候，您有哪些更好的建议？
陈志武：过去两年多，我一直在呼吁，政府不能够为了推动“互联网+”不能够为了推动互联网金融就完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让那些执法机构都不能够去进行执法的行为，因为实际上在过去两年很多的指法机构都被告知，你不能够去针对这些互联网金融企业和从业人去执法，这个是很难，是我们这些人是不敢想象的，但是由此带来的结果呢，等什么时候，政府部门开始醒悟过来了以后又会走另一个极端，就原来我们什么都不管，现在变得什么都不仅仅要管，而且你都不能够做，所以现在就我们看到的是原来就是过度地放任P2P互联网金融公司的发展，转变到现在呢，就是哪里都不让新的互联网P2P网贷公司注册了，这个是一个另一个极端了，因为由此产生总的结果呢，也是让很多的老百姓变得血本无归，以后再要发展互联网金融想要这些老百姓再重新回来，用这些互联网金融公司的服务，没有几个老百姓会愿意相信了。
所以我这里特别要强调的，政府在金融的发展的过程中间，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个也是非常非常重要，非常关键的一个问题，因为如果做得不好的话，如果特别是政府什么都管，然后政府在金融市场的发展的过程中间明显地站边，就是要保一边，等于是要害掉另外一边，如果这样的话，最后对于整个金融市场的长久、持续地健康发展反而是帮了一个倒忙。
问题3：我想问一下，就是咱们目前的金融市场体系中，有哪些就是说目前的是不适合咱们或者说是需要咱们不断完善或者说是需要摒弃的一些金融制度？
陈志武：刚才我说到就是现在中国的金融市场尤其是股市，尤其是互联网金融政府参与得太多，管制得太多这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因为我知道很多的人说，特别是以股市来作为例子，中国的股市之所以每个人一谈起来都摇头，就是因为很多人看来的话，中国没有很有经验，很高深的，很理性的那些投资者，其实在我看来根本的原因不在于中国的股民不理性，而是呢，就是政府的那些管制太多造成的，因为这个管制太随意了以后，理性的人也不会表现得理性的，因为道理蛮简单，你一天来一个熔断机制，然后过了几天又改变掉，然后明天又是说大股东，六个月或者更长时间不能够卖，卖手中持有的那些股权，这些政策变来变去太多了以后，即使我本来是一个很长期的投资者，我最后被逼得不得不短线交易的，因为今天能够赚到钱，明天你的政策一改，要么就使得股票价格大跌，要么就是说我明天没有机会卖股票了，因为明天你这个限购的政策一出来以后，我这个股票的仓位就被锁住了，就不能动了。
所以这样一来的话呢，我如果是不是太傻的话，如果我稍微理性一点的话，那我就必须得像其他的股民一样赚了一点钱就抛，就跑路。然后管你那些官方给我呼吁的，要做长线，要理性，要做分析，这样那样子的这些东西我都知道，在中国股市上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