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页无正文和落款的间隔在什么位置（此页无正文是顶格还是空两格）
我是发推送发得最少的人。我敢这么说，我肯定就是。我有一百万个开头，都没有后文，我有一千万句辩解，也没有开始，老师在台上说气话，我在台下啃手指。啊，我本来想把指甲留起来以证明自己有足以对抗焦虑的自制力，但反正现在已经迎来第114514次失败了。当老师的怒火稍有缓解，他就开始讲，公文里不可以出现此页无正文。
“买点狗咬胶吧。”朋友说。
我在笔记本上用蓝笔画红线，记下公文用纸和页边距，然后接纳建议，打开淘宝。一丝许久未见的矜持不知为何攫住了我的心胸，使我在搜索栏只输入「咬胶」两个字。人类的尊严，朋友，人类的尊严啊。
出来一堆像棒棒糖又像儿童高钙水果味奶酪棒的玩意儿。我盯着它们，感到剧烈的陌生像许多积雨云那样涌入我的心胸。
“没有别的办法吗？”我审慎地回复朋友。
“……那么你或许可以向古埃及人学习。”朋友说。“首先，提前预知以后的事，就是说，反正你可以知道你肯定还会咬手指，咬得天长地久，至死方休。”
“草。然后呢？”
“然后……其次……怎么说都行，之后你搞一只猫来，要是一只还不够，就两只。”
我仰起头来。天花板瓷砖的黑方格线威胁着我的眼睛。
“……那我现在就想看到十只猫。”我回复了，并感到一阵如有实质的猫毛过敏，就像人类的尊严实体化了，迫不及待地开始在鼻粘膜里捍卫自己。幸运的是，就像所有我希望的事一样，突然凭空出现十只猫这种事也没有发生。缺乏幸运使众生平等。
毛茸茸的爬山虎和废旧公寓楼的老高墙不合时宜地掠过我的脑海。前者绿得让人畏惧素食主义者，后者浑身披挂水管上脱落下来的铁锈，凄惨得像是高校女生宿舍楼水房里被人随手扔弃的化妆棉。用过的那种，用来卸妆的那种。大地色眼影。褐色，又黑，又红。
此刻，老师在白板上面画下一对丑陋的括号。我在笔记上面也跟着画下一对，之后打个叉，以证这个傻括号是不可使用的。……其他不可使用的东西纷纷接踵而至，变成回忆，变成影子。晚上，我走出有玻璃顶与回廊的砖红色小矮楼，雨回到天上了，路面潮润，雾气摇荡，像覆盖河流时一样上升。在路灯的下面我伸出手臂抱了月光一下，揣着简历的身影极易被当成……
我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陌生号码，估计是面试结果通知。我赶紧举起手机给室友看，室友也配合地迅速放我滚出教室，我从一屋子人面前狼狈逃窜的背影堪称决绝壮烈，舍生逃命。……小人物的高光时刻！
电话接通了。
“请问您需要pos机的售后服务吗？”甜美得毫无诚意的女声询问我。
“你打错了。”我回答，靠着墙慢慢滑动着坐了下来，挂掉电话。
“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我好冷。”室友发微信。
我回来，我会回来的。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回到教室。
“我们今天不讲那个，只要把格式都弄清楚。”老师说。“如果你这样调整字号那你就很容易出现……此页无正文。”
我趴在桌子上，像一张有标题但无正文，皱巴巴又脏兮兮的公文用纸。
我深信老师对这张纸身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除了此页无正文。
文：N
图：pexels & unsplash
是吻，是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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