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翻译(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英文)
1930年的初夏,清华校园内书声琅琅,看似一片平和实则暗流涌动。国民党试图将党义嵌入教科书中,让学生们接受驯化,追求独立、民主的学生们,强烈反对政府的干预,他们经常干的一个活就是赶走校长。从1928年到1931年,短短几年,几任清华校长跟走马灯似地更换,学生们宁可让学校连续11个月都没有校长,也绝不将就。
▲ 梅贻琦在20世纪的上半叶,谁能满足所有清华学子们提出的5大苛刻条件:无党派人士、学识渊博、人格高尚、确实能发展清华、声望素著。谁能担此大任?著名教育家张伯苓先生的高足——梅贻琦,临危受命,接受调令,在1931年出任国立清华大学校长。从那年起他与清华命脉相连,他成为清华永远的终身校长。
至今在教育界仍然发出振聋发聩之音的名言——“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 1938年西南联大负责人与旅行团全体教员合影(前排左起黄钰生、李继侗、蒋梦麟、黄师岳、梅贻琦、杨振声、潘光旦,二排右三为闻一多)
“一个大学之所以成为大学,并不在于它有多少幢大楼,而在于它有多少个大师”。
这是梅先生上任后对全体清华师生说的一段话,一向寡言的梅先生字字珠玑,铿锵有力,他将一个大学的师资力量,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本人为这座大学请来了无数的大师,并为中国培养出了8位两弹一星元勋,172位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院士,2位诺贝尔奖得主。这就是梅贻琦,清华大学历史上那颗永远熠熠生辉的巨星。
▲ 1941年清华大学校庆时领导合影。右起:叶企孙,冯友兰,吴有训,梅贻琦,陈岱孙,潘光旦,施家炀。
身为校长,知人善任也许是职责所在。但是作为学者,梅贻琦先生的才学也是不输人的,他自幼酷爱读书,在南开学堂时,熟读四书五经,国学功底深厚。日后他曾对朋友多次说起:“假如我们之中有谁背诵任何中国经典有错漏,我可以接着背诵任何章节。”
▲ 梅贻琦书法
他喜欢书法,今日再看梅先生的书法作品,不论是他沾墨写实记录的“日记手稿”,还是他为清华大学题写“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校训。皆能看到唐碑的影子,梅先生的字体间更有无以言表的浓厚书卷之气。他也喜欢绘画,看评剧,鉴别字画都有极高的修养和审美。
▲ 阳光下的清华校训
梅贻琦的“寡言”是出了名的,年轻时,梅贻琦经人介绍,认识了日后的妻子韩咏华。两人订婚后,韩咏华的一位同学听说了,赶紧告诉她说:“梅贻琦我认识,半天不说一句话,你可得想好了!”韩咏华其实很早就中意于梅贻琦的才华,就说:“豁出去了,他说多少算多少吧。”结果他们相伴走过了44个年头,白首不离。
▲ 梅贻琦与妻子韩咏华
梅贻琦先生的性格除了寡言还有沉稳、刚毅。叶公超曾经用三个字评价梅先生的性格——慢、稳、刚,按理说,这种性格的人是不适合做大学校长的,然而梅贻琦不但做了,而且做了整整17年。
梅贻琦一向主张“行胜于言”,在总结自己当校长的经验时也说:“为政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这说明,他的“寡言”,并非不会说,而是严谨,不虚张。大学者陈寅恪曾评价说:“假使一个政府的法令,可以和梅贻琦说话那样严谨,那样少,那这个政府就是最理想的。”
▲ 梅贻琦给陈梦家签发的聘函
梅先生寡言,但说的句句都有分量。
他任清华校长时,提出了“通才教育”的核心教育理念,“通才教育是一种以中国古代儒家“大学”教育思想为基础,博采近代中外大学教育思想的精粹融合而成的具有独立性的思想体系。大学阶段的直接培养目标应该是“通才”,不应该也不可能负担起直接为社会各行各业培养“专才”的任务。梅先生对教育部提出了“只重专才,不重通才”的教育方针非常不认同。
梅先生不但有自己的教育理念,在清华,他也制定了一些规定,如果某个学生部分学分不及格,那么就得退学。
▲ 梅贻琦书法
有一年,一个四年级的学生选修了12个学分,竟然有6个学分不及格,按照规定,他应该接受退学的处分,但他想通融一下,保留学籍,就跟班主任软磨硬泡。班主任当然做不了主,他就找到主管部门;主管部门也做不了主,他就直接去找校长梅贻琦。
▲ 梅贻琦手迹
梅贻琦平素给人的感觉十分谦和、好说话,该生想,只要好好和梅校长说一下,梅校长应该能答应留下他的。他进校长办公室时,梅贻琦正忙着写材料,于是他站在那里先是检讨一番,然后就求梅校长网开一面。梅贻琦一直没有抬头,听他讲完了,对他说:“你自己把12用2除一下,看看你有多少分不及格了。”那位同学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离去,接受了退学的处分。
▲ 1939年,梅贻琦全家在昆明东寺街住所合影。后排左起:梅贻琦、韩咏华、梅祖彤;前排左起:梅祖芬、梅祖彦、梅祖彬、梅祖杉
梅贻琦不但对别的学生坚持原则,就是对待自己的亲属,也毫不徇私。他的侄子梅祖武曾经报考清华大学,但成绩不够,梅贻琦没有动用自己的权力为侄子走后门,侄子无奈地去了北洋大学;几年后,他的小女儿梅祖芬也报考清华大学,比录取线差2分,梅贻琦依然坚持原则,梅祖芬去了燕京大学。
梅贻琦寡言,但并不寡断。1935年 ,北京各大学学生举行游街示威的“一二·九运动”,事后,当局派了数千军警冲进清华大学抓人,清华校务委员紧急召开会议,商量对策。众人千言千语,唯有梅贻琦坐在一边,一句话不说。
▲ 演讲中的梅贻琦
文学院院长冯友兰急了,问:“校长,你看怎么办?”梅贻琦还是不说话。旁边叶公超也急了,叫道:“校长,你到底有没有想法,倒是给个意见啊!”梅先生慢条斯理的说:“现在阻止他们是不可能的,能做的就是如何减少损失。”
说完,梅贻琦通知教务处,让有嫌疑的同学都先躲起来,然后给北京市市长打电话,请他出面解决这件事。果然,寥寥数句,以最简单的方式,就把事情了结了,学生们一个都没被抓去,军警也顺利撤退了。大家这才知道,梅贻琦并不是没主意,而是在想一个万全之策。
▲ 梅贻琦
梅先生执任清华大学校长期间,时局动荡,校长不仅要管理好一个学校,更需要跟形形色色的人交涉,学生们曾将梅校长跟警察打太极的话打趣的编了一个顺口溜:“大概或者也许是,不过我们不敢说。传闻可能有什么,恐怕仿佛不见得。”极有趣味的话从侧面反映了梅先生的良苦用心,寡言之人,内心必有一只猛虎,细嗅蔷薇。他用自己的能量保护他的学生,保全中国人的清华。
▲ 梅贻琦与蒋介石
1955年,梅贻琦去台湾,继续在台湾新竹筹办清华原子科学研究所,在这个基础上,壮大了新竹清华。之后有许多人劝他,把台湾的研究所直接改称为清华大学吧。他每次都坚定的回答:“真正的清华在北平。”
▲ 1962年,梅贻琦在台大医院病榻上。左起:韩咏华、长女祖彬
晚年积劳成疾,在台北病重,大半生权力在握,位居高等学府校长的梅先生,两袖清风,竟然连住院费也是清华校友自发捐助的,他看着募捐记录,半响无语,而后泪流满面,未说一语。
1962年,梅贻琦先生病逝,安葬在台北清华大学校园内的山顶上,墓园取名“梅园”。蒋梦麟给他写的碑文中,对他盛赞道:“一生尽瘁学术,垂五十年,对于国家服务之久,贡献之多,于此可见。其学养毅力,尤足为后生学习楷模。”
▲ 梅贻琦
这样的评价正是梅贻琦一生的写照,说梅先生不得不说清华,反之更亦然。没有他,就没有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传承。没有他,就没有至今的清华名校的地位。梅先生三分之一的人生都跟清华相连,奉献于教育事业。梅贻琦纪念奖章成为台湾新竹清华大学毕业生的最高荣誉。
今日今时,当“梅园”里的梅花繁盛、暗香袭来之时,总有清华校园里的莘莘学子,怀念梅先生,树下留影,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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