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的孩子爱三峡歌曲五年级(三峡的孩子爱三峡钢琴五线谱)
三峡的孩子爱三峡
“船儿呀船儿呀赶路程, 我的家乡三峡好迷人,听惯了涛声一阵阵, 听惯了号子一声声, 三峡的孩子爱三峡, 它在我心里呀生了根。”
上学后就离开了家乡,回到故乡已是7年后的时候,晚上一个人还在赶路时,宁静的夜,窗外树梢一弯新月依偎着,那湖潋滟碧波上的清风挟着溶溶的月色,吹拂着刚抽新芽的梧桐树的青涩,百花的馥郁,鸟的啼鸣,诉说着那个三峡村庄的故事。
那是一座鄂西北的村落,北依巴峡,南临长江,而我正是水上人家的儿女,当地名叫泄滩,除了是长江几大名滩中的一个,更是中国最早的夏橙之乡。水急多漩涡,加之水中常有隐礁,吃水线大点的船在旱期很少能顺利通过的。远在几朝前,家乡的人便是靠拉船捕鱼养活,世世代代坚守着这个地方。
险滩加上周边的夏橙林,勾勒出一幅别样的美景
还记得小时候,只要天气还行,每天早上船夫的号子都会准时打破天与地的亲吻,女人们还在被窝里时,男人们就登上草鞋,随便穿一件单衣,有的年轻人干脆不穿,先坐在江边的空地上聊天。老号手点燃一管旱烟,咂吧咂吧吸着,我们一大群孩子围着他们要听日本鬼子的故事。老人们烟袋里似乎永远都有东西,特别是那些核桃和花生,像变魔法似地每次都能拿出来。现在回想起来,老人们年纪至少也有六十好几了,每次都带那么多坚果,他们自己牙齿不好,却亲自给孩子们剥花生。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姓柳的爷爷,声望很高,大家都尊称他柳爷。听爸说他当年帮着共产党运药后被鬼子一路追,柳爷会水,那个勇敢,硬是从几十米高的悬崖顶上跃入长江,鬼子随便朝江里打了几枪后就走了。柳爷第二天又照常去送药,但他对昨天的事跟共产党一句也没讲。后来传开了,大家才知道原来我们这儿还有抗日英雄。
喊号子就是纤夫们唱船工号子。唱号子是很壮观的,几十个男人排成一条线拖动着搁浅的船只。男人们黝黑的肤色,渗着汗迹,背上被纤绳勒出一道道红印子,伴着一声一声的吆喝,沿着江边岩脚下的小路一步步挪动。那种路当地人习惯上叫“江砟子”,都是以前一点点凿出来的。江风徐来,荡起的江水拍打着江边的岩石,溅起水花几朵,像是在给他们擦汗。柳爷每次走在前面,把那根烟管插在腰带上,时不时吼上几句号子,“清滩地滩,那个不算滩呀,泄滩才是鬼门关哟……嗨——哟”。一句句,代代传,柳爷常常唱号子给我们这些孩子听,听多了我们也就有板有眼的跟着唱几句。我们只要唱这些,柳爷就高兴的像个孩子,把它留给他自己孙子的糖果一把把的塞给我们,他手大,我们用两只手接着,却还是会往地上掉。
波澜壮阔的纤夫画卷,那是三峡独特的文化
本以为世代的摸样就该如此
忆起六月,江风清爽,万里无云,那是故乡秭归泄滩最难忘的季节。女人们都躲在江边的石阶上边乘凉边给男人们洗衣服。当地洗衣服是用棒槌捶的,我能记事的时候还没用洗衣粉这类的,用的全是皂荚。每次男人从那儿过的时候故意笑得很大声,时不时大家一起盯着谁家年轻的姑娘看。女人们不好意思了就假装用力捶衣服,其实都是打在水上,打起的水花恰好溅落到男人们的头上。结过婚的男人还好一点,碰上年轻的小伙子,大多会脸红的。这时候就轮到几个大胆一点的女人来嘲笑他们了。“哟,脸红了,这样怎么娶媳妇儿啊………哈哈”然后大家都笑了,我们一群小孩也在一旁瞎起哄。“娶不到媳妇儿了哦!”这时柳爷也会笑的,他咂着烟,眼睛笑眯眯的,嘴巴笑哈哈的,脸颊笑呵呵的,就连红鼻子旁边的那对酒窝也笑嘻嘻的。
晚上回来,繁星与月共眠,蛙声,稻香,山与水在月下幽会,林在对鸟说着甜言蜜语,风追着云,藤缠着树。男人们回家时还顺便帮村头的李寡妇带柴火。回家后在月色下脱得精光的跳进江里洗澡,然后大口大口吃晚饭,有时还呷几口小酒,然后搂着自己的婆娘睡觉。
暴雨来得尤其猛烈,哗啦的倾盆而下,这也算故里难得的变化了,周边洗涤的一片青翠,而长江却成了泥黄色,犹如一条黄龙奔腾而下,延绵的终究是这种把酒话桑麻的朴实!
一天如此,天天如此,本以为世世代代都将如此。
出大事了,故乡永远落在了梦里
突然有一天,县里领导又来了,他们集中了所有的村民说是要传达一个重要文件。村民一听都傻了,什么重要东西会牵扯到这儿来了?柳爷站在最前面,解放后读过一些书,仔细的听了半天。领导们走了,大家都围着柳爷问他是怎么回事儿。柳爷拉着脸,半天只挤出两个字:搬家!
搬家!————像是唱最后一声号子时的声音,总是免不了几许凄凉。
村里沸腾了。“你晓不晓得是什么事儿?”,“听说要搬家”,“他们说要在长江里建个什么坝的,说我们不搬就要被淹死”,“不搬家要被枪毙的。”……孩子们也少了以往的欢快,大家全是无助的表情。然而柳爷,村里最有威望的人,这几天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人闷着头吸旱烟,早上经常一个人站在山顶上望着旭日东升,嘴里像是在哼什么歌一样,后来听爸说过,他哼的是《东方红》,含糊的声音。
如此几天过去了,村民们突然发现以前山腰上很冷清的山路上多出了来来往往的大卡车,全都用绿色帆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几个年轻的男人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们一起来到柳爷家里想打听出来点什么。柳爷告诉他们这是隔得不远的村落在搬迁,不久就会搬到我们这儿来的。柳爷很平静,但男人们却很吃惊,这种吃惊在村民的一致反对搬家下终于爆发成了愤怒与反抗。
一天晚上,几个男人带着锄头跑到后山上去了,一直到破晓才回家里。这次柳爷不知道,第二天一清早,村头就挤满了人,柳爷衔着烟,穿着棉布鞋走了过去。“柳爷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柳爷顺着人群目光看过去,半山腰上的运输车阻成了一条长龙。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像跟前的村民打招呼。但大家都不说话,全都冷眼看着他走过来。
“请问一下您们这儿谁是负责的啊?”沉默不语。柳爷环视了一周,猛咂了一口烟后说:“是我”。
“大爷您好,我是市移民局的,党委派我们来动员各位父老乡亲支持国家建设……”
“造大坝就造啥,管我们什么事呢?”一个男人插嘴道。
“这位大哥这话就不对了,长江洪灾大家都知道,特别是荆州地区尤为严重,修建大坝既能发电,又能防洪,还能用于灌溉。还有,坝一筑起来,您们这儿水位就会上升,大型货船就能通过了,您们就不用喊号子了!”
“不喊号子搞么子啥!老子是绝对不会搬家的!祖坟就在这儿,我就住这儿!”
再次的躁动,村民们摔下手中的农具气冲冲的走了,只留下柳爷一个人在那儿吸着旱烟。我们一群孩子,已经好久没听到柳爷的故事和爽朗的笑声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爷就说要把所有的人集中在一起。都来了,带着沉重的表情,水静了,鸟屏住了呼吸,鱼儿宁愿多憋一会儿后再小心的冒个泡。一切,都在等着柳爷的发话。
柳爷照例点了一满管的烟,他一边在石头上磕着烟锅,慢慢地说:“乡亲们,不知道有句话我该不该说……这个……”
“柳爷说吧,我们都听您的话。”
“对,我们都听您的。”
“听您的。”
……
柳爷点了点头,咂了一口烟,“我们还是走吧。”
再次寂静,而且比先一次还要沉重。祖先的淹没,村里人都是都安土重迁的,灵魂被夺走后的表情干枯,全都木然了。柳爷环视了一周,大家都低着头,他心里明白,大家并不同意他。他的一句话就会决定这一辈子人的命运,甚至十几辈子。
但他已经想好了,那就是他们必须要搬走。这几天早晨,柳爷似乎从初升的太阳中悟到了什么。柳爷一生看似平淡,却见证了中国由弱变强的过程,他的故事又怎么会只局限在帮共产党打鬼子呢?
三峡百姓终究还是成批成批的走了,有到江苏的,有到浙江的,有到上海的,却终究什么都变了
那段时间的沉默让我至今难以忘却,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柳爷不说出来,我们最终也避免不了的要搬走。村民们通过往来的货船也逐渐了解到了外面世界的发展,他们也都明白这样下去只能是自己的孩子重复这个过程。这个百年小村落,凝结了好几代人的欢乐与汗水,从未在历史上留下过一笔。而今天,他却要随着人们的搬迁而消失。人类对自己家园的依恋情节是段永远唱不完的号子。
我悄悄的抬头瞄了一眼柳爷,昔日的矍铄毕竟掩盖不了真正的苍老。他的目光全盯在我们这些孩子身上,四目对接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当时的感觉只是慈祥,而现在,慈祥背后更蕴含着保护与寄托,一直忘不了那种眼神。当柳爷看到我时却落泪了,这是他第一次落泪,而且哭得那么直接。村民们大都是把头沉得更低了,男人们低着头,女人们搂着自己的孩子,抱的很紧。
曾经的汉子,曾经的弄潮儿,在风雨中与大浪搏击,吭都不吭一声,终于败给了对家乡的感情。
柳爷咂完了那管烟,蓦地站起来抄起一把锄头,朝着他那只小船猛地砸去。朝着江对面的悬崖大声的吼了一声——“搬家!”
搬家———搬家———……回声很大,像号子声音。
路修好了,车又来往了,我们村庄搬走了,水淹了,好多已经淡忘了。
大坝截流的那天异常壮观,这是不亚于修建长城的壮举,而我却知道儿时的故乡终究埋在了水下
仅以此文献给三峡移民至各处的朋友们
妈妈说了
长江水养育出的峡江人走到哪儿都是响当当!
他们在江西赣州种出了比故乡秭归更甜的橙子
,
他们在上海获得了自己地位,成了上海人
,
他们在江苏扎了根,偶尔跟故乡产生关联的就是
三峡的橙子吧
,
抑或三峡大坝输来的电!
而今天不说橙子
,
圣诞节里
,
我们说说那移民背后的那份故事,
愿他们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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