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师在中国哪可以学(占星师和算命的区别)
文 | 兰莲超
在哈利波特的占卜课上,烟雾缭绕,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指着茶渣和水晶球预测未来。她做出了一个预言,书里最出名的那个。她为大众构建了一个极为经典的占星师形象,极瘦的身子塞在一件松垮垮的衣袍里,脖子上挂着数不清的链子和珠串,会随着步子乒铃乓啷撞击起来,鼻梁上有一副大眼镜,镜片上的纹路一圈圈荡漾开去,令人眩晕又迷茫。
不止一位占星师跟我提及人们对他们拥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想象和期许。有人亲自登门拜访,看见占星师的办公桌上只摆着电脑、星历表和笔记本,会失望地发问,“你为什么没有水晶球?”无数与巫师和占卜有关的电影决定了不少人对占星师的认知大都停留在疯疯癫癫和神神叨叨上,你或许也像赫敏一样,认为这门学科不值得信任,完全依靠“胡说八道”和“瞎猜”。
但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已经花上不菲的费用和精力,去正儿八经学习占星术,并通过提供占星咨询获得不少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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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像霍格沃兹的
伦敦占星学院
丁宏说在见到我之前,她所有的采访都是通过电子邮件进行的。这让她的职业身份看起来更加扑朔迷离。她现在是一名自由占星师,生活在上海。我们约在新天地一家咖啡馆见面,她戴着一副非常斯文的花边眼镜,梳着马尾辫,看起来像是做文职工作那一类的知识女性。只有手上拴着一串紫水晶链子,能让人对她的职业产生点联想。
我坐在她对面,一边故作安静地往喉咙里灌热美式,一边火速在脑子里把一长串亟待回答的问题列了个清单。
“你说你想和我聊聊,想聊些什么?”她问,语气里掺杂的好奇,与我不相上下。
我开门见山地说,“你在伦敦占星学院的学习经历。”
如果你仔细研究近几年市面上的占星师个人介绍,就会发现这所学校的出现频率非常之高。丁宏算是早期去英国接受职业占星教育的那一批中国占星师。
2010年从复旦英文系毕业,她去伦敦大学国王学院深造,学习文化创意产业。一收到 offer,她立刻给伦敦占星学院的院长 Frank Clifford 写了一封邮件,说想入学,“好玩呗。”那时丁宏已经接触占星学有一两年的时间,但是国内引入的占星相关书籍并不多,市面上更多的是对于12个太阳星座的浅层剖析。
提到伦敦占星学院,相信很多人都会非常自然地联想到那所大名鼎鼎的魔法学校——霍格沃兹,丁宏也不例外。但第一天去上课,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所学校可能真的就是来自“麻瓜世界”,根本没什么来自魔法世界的产物。
学校的教职员工屈指可数,运营管理靠着院长 Frank 一个人。连个像样的校园也没有,上课在一栋很英式的办公楼。教室里没有黑板,老师就在白纸上写字,写满一页翻掉一页。后来一问,才知道这间小教室还是借来的。
“一个「老年夜校」,”话还没说完,丁宏自己就先咯咯大笑起来,“你意会一下。”那一年班上一共20来个人,只有丁宏一个中国人,她也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其他一大半都是中老年人,白头豁齿,步履蹒跚。
班上的同学跟她开玩笑,“你还没有「土星回归」,你还是个baby。”(注:土星的第一个循环周期大约是人生最初的29年,和「三十而立」类似,回归时刻意指人生会经历重大转变)
国外的占星师大多是退休后才有时间开始系统学习占星学。和丁宏关系最好的是一个60多岁的老奶奶,她来自伦敦边上的一个小城市,每周会坐着火车来上一次课,赶车地点就在伦敦国王十字车站,会路过“哈利波特”里那个神奇的「九又四分之三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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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占星的时间持续了两年。伦敦占星学院的学制是三年,丁宏是跳级生,前期在国内她自己已经完成了入门级别的星座、宫位、行星、相位学习,留学的时间只有一年,加上毕业后在伦敦工作一年,她总算在伦敦占星学院修完了进阶和高阶的课程。但是还差一步。
这是一所“无门槛”的学校,只要你有兴趣都可以去,同时它又是一所不那么容易真正毕业的学校。想要成为职业占星师,还需要攻克一些难关。在“学位课”阶段,学员会根据星盘进行具体的案例研究,将占星综合运用在人际、工作、健康等方面,并把占星原则与心理学、精神原则、康复疗法进行关联,最后还需通过学位考试。在英国,和伦敦占星学院类似的有英国占星学院、心理占星学院。
丁宏在英国没有呆那么长时间,所以放弃了最后的考试。但有趣的是,在她之后,越来越多中国人专门跑去伦敦学习占星,甚至还会挂靠在当地的语言学校,为的只是拿到签证,以满足接受“原汁原味职业占星教育”的愿望。当然他们的成本就要高得多了。丁宏在英国“顺便”学习占星,粗略计算学费大概是1万多元,而现在即便是在国内,有些占星师的短期工作坊,开价都在万元以上。早入局者,回本速度越快。
怎样才算一个合格的占星师?
21世纪之初,一批星座爱好者开始在 BBS 论坛上活跃起来,后来新浪星座频道出现,成了一个集中输出占星资讯的平台,它对国内首批占星师的意义重大。国外的占星文章和书籍陆陆续续被翻译并引入中国,像是胡因梦都是响当当的占星学译者(对就是那个八卦新闻里时常出现的李敖前妻)。2005年豆瓣上线,类似于“星译社”的豆瓣小组逐渐汇聚了一大批占星爱好者。
汉化占星资料早期是从海峡对岸传过来的,台湾是海岛型经济文化,英语普遍,欧美原著资料容易进入,几位著名的台湾占星师包括子陈老师、杨国正,在“Alex是大叔”等大陆占星圈 KOL 的早期履历中都可以找到他们的名字。
不过对于日渐膨胀的占星池子来说,名师加持不够了,池子外对于这个行业的衡量,可以浓缩成一个问句,“XX老师,那您有什么资质认证吗?”
这是 Conrad 以占星师身份参加商业活动时,节目策划人的惯用句式。
在独立看了两年盘后,Conrad 尝试统计出自己的练盘数量,460个。咨询价格水涨船高,从最开始200元/小时,变成现在800元/小时,去年他还收了个小徒弟,拜师费8000块,包学包会。职业前景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哪怕他自称是个不太会搞自我营销的人。
不是每一个占星师都有机会像丁宏一样出国接受正统占星教育。十多年前拜师父,只能靠着QQ群联系,和一群号称是老师的人在“YY语音”里学习杂七杂八的占卜知识,范围不限于占星,还有八字、紫微斗数。互联网时代,占星APP都出了好几款,还有课程直播,占星教学怎么都要容易多了。
现在 Conrad 在一家北京占星培训机构工作了两年左右,入职前也是这家叫做“若道”的占星学校的一名学员。那时距离他被裁员没多久,Conrad 之前做游戏开发。一个看起来和占星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
他不同意我的说法,“我是个在2次元、2.5次元游戏圈混的人,架空故事、重塑世界观这一套,门儿清。”还是得要你本人对世界和人生有点想法,是吧?他反问我,说话的语气里透着那股子北京“爷”的劲儿。
家在北京东南三环,之前的游戏公司在中关村,Conrad 每天坐穿半个10号线,上下班通勤总共要花差不多3小时,全都拿来看占星,后来这个业余爱好变成了30岁失业后的“救命稻草”。今年春天他得到通知,终于通过了国际占星研究协会(ISAR)的职业占星师资质认证考试,他考了两次了。
ISAR 认证的核心难点是一场持续大约六个小时的笔试,虽然是一个开卷考试,但其实连翻书的时间都没有,而考试涉及的范围之广,从卯酉圈和极方位角这种天文学的概念,到推进月亮与本命火星产生相位对星图主人可能会产生的心理动因这种设计心理学都有涵盖。再加上咨询技巧和职业道德培训及测试、三门选修课,七七八八的考试费用算下来要近万元。
“还有人觉得我们是江湖算命吗?”我甚至能感受到在电话那头,Conrad 露出一丝嘲讽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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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上提供考试认证的占星组织很多,考ISAR却是大部分希望获得机构背书的国内占星师的选择。这和Conrad目前所在公司“若道”的发展有相当大的关系,它由美国占星师大卫·瑞雷和中国占星师在2011年联合成立。
大卫·瑞雷是有先见的,不知道他是否通过星盘预测到了十年前中国新兴的占星热。他的占星著作较早打入中国市场,同时他在中国各大门户网站上率先开起了占星博客,不少占星师跟我提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若道的早期学生都是从读者导流而来。他本人正是ISAR董事会成员,这大大扩大了ISAR认证的知名度。
2013年ISAR考试引入中国,丁宏从伦敦回国后参考,成为第一批国内考生。而更早些时候,想要获得资质认证的中国占星师要怎么办?有一个说法是这样。2012年,国内有6个学生专门飞到美国去考试。
丁宏记得首场考试设在北京一家连锁酒店速8,全国报名的有30多人,大家统统挤在一间小小的会议室里,热糨糊般的夏天糊在身上,每个人都湿漉漉,眼冒金星。她粗略计算那场的通过率,一半左右,“现在考场条件应该好多了吧?”她笑着问我。
条件倒是好了些,时间也换到了秋冬,但通过似乎更难了。一位占星师告诉我,去年11月才结束的那场考试,通过若道报考的人数有50个,只有12个通过。
如今的资质认证方式逐渐多起来,另一家名为“新月”的占星培训和咨询机构在今年和伦敦占星学院合作推出三年制文凭课程,主打线上课程,把丁宏在伦敦接触的那套占星教育体系搬进国内,和美国派若道不同,新月因为这层合作关系被认为更偏向英国学术派。但是创始人Stellar告诉我,其实她真正想做的是“复兴”中国古典占星学,其历史被认为先于西方占星,大多用于国事军政的占卜。
占星是一场推理游戏
在2015年创办新月之前,Stellar 已经在快消行业和金融业做了十多年的市场营销,管理层的变动让她有了自己创业的想法。她的客源是固定的,因为之前在大企业做管理工作,她最擅长的是职业占星,现在的咨询费用为1200元/小时,1000出头的价格对于手头宽绰的金融业顾客来说,不算什么大手笔。
占星师们的客户群有所区别,这与其独特的教育及职业背景有关。像是身负“复旦毕业”、“出国留学”这两个标签的丁宏说自己很大一部分客户都有海外背景,有人会专门来咨询孩子在国外上学的问题。但她也常被客户的一些问题弄得蛮尴尬:
“帮我看看我的正缘(命理学用语,和 Mr.Right 同义)是什么样?”
“我第一胎生男孩还是女孩?”
“前任还会来找我复合吗?”
丁宏耸耸肩,辩解道,占星学认为每一段关系和经历都是有意义的,不会给出一个武断的结论,“我又没有开天眼,能说的只是一些未来趋势的特征。”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评价占星师说话模棱两可的原因。透过她那双敏捷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过来人”的无奈。
Conrad 在一个女性导向的职业群体里是少有的男性,还是理工科出身,他自嘲为“奇葩中的奇葩”。他的客户里同样难见男性,零星的几位基本都是问事业,咨询过程简单直接,趋向于解决问题。Conrad 需要接待的主流客户是细腻柔情的女性,她们会凶猛地倾泻自己压抑多年的情绪和感情问题。对方抽抽搭搭,声泪俱下,他会体贴地递上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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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咨询也是一场心理博弈,让占星师哭笑不得的是,有人还会因为担心占星师看透自己而故意疏远。因此他们需要用一些手段确认客户没有把“占星”和“算命”混为一谈。
一般来说,客户咨询前都要填写一张很长的表单,包括精确的出生日期和地点、详细的个人经历、所询问的问题、关于占星的知识储备等。接着占星师会花一点时间进行解盘,最后再约时间对谈。
如果仅仅根据对方的星盘来解读一个人,是很静态平面的过程。只有当Ta说出自己的人生故事和经历,这个人才会变得立体生动。见面是必要的,因为对方的行为举止可能都会透露出星盘上没有显示出的信息。
Conrad 举了个例子,有个客户来咨询的时候带了一位朋友来,这被认为是很反常的,也能揭示出她的部分性格特点,因为占星过程中需要你说实话,有些甚至是潜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秘密,多数人会倾向于一对一。
“这不是更像一种推理吗?关键在于对方是不是给了你线索。”我很疑惑。
“他们说得越多,你走得越深,挖掘越多,给他们带来的帮助越多。目的是要告诉他们身上哪些是正在闪光的,哪些是尚未开发的。”Conrad 没有否认我的问题,他希望把我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占星师帮助人提升觉知这点上。
占星师确实不是无所不知的。
我在几位占星师之间做了个小实验,尽量不要在一开始过多暴露自己的星盘信息。结果是每当我转换一种说话方式,对方给予我的反馈也是不一样的。和丁宏见面那天,是个昏昏沉沉的下午,水汽氤氲在云层上,走在户外,都能明显感受到气压奇低。我想今日适宜深沉一些。具体来说就是故意把嗓音压低,语速放缓,吐字清晰。到了盲猜环节,她很快为我下了一个定义,“土星元素比较重”,根据她的个人感觉,我看起来很冷静,让人安心。
很有意思,上一个占星师对我说“你一定是风象星座。”还进一步解释,你是不是每次要表达的时候脑子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我猜测是介于我总是连珠炮式地追问,而我的职业本身就已经暴露了太多特点。当对方拿到我的星盘后,“脾气急躁”、“脑筋亢奋”、“好奇心旺盛”等类似的描述就会蹦出来,他们会不断通过确认我的成长经历来一一验证星盘上的指征。
占星师会给自己算人生大事吗?
进入占星行业总是要一些契机的。
张倩喜欢用占星学来解释这些节点。还记得“土星回归”吗?象征着第一次真正成人,但更多偏向现实物质层面。在这之后,每个人都会越来越向北交点靠拢,对应的年龄阶段差不多为37、38岁,这时的重心在于寻找灵魂的目标和人生使命感。
她就是那个一眼猜中我太阳星座的占星师,第一次见面时,我却无法通过她的装扮来对照职业。背着一个硬鼓鼓的双肩包,头发剪得极短,几乎可以看见青头皮,即使隔着一身运动装,也能感受到肌肉线条非常明显。她有一双瘦削的手,垂在桌沿,仿佛从手腕断开了似的,但抓住茶杯时,指节会突然转动,变得异常有力。
“土星回归”之前,张倩一直在传统职场做市场销售工作,一次“回归”后,她成了一名瑜伽老师。到了“北交回归”,她成了一名占星师。
连续转行是张倩没有预料到的,她归咎于自己那会儿还不懂占星学,“年轻人可以利用占星设计人生,现在我只能消化以往经验啦。”她曾经动过两次膝关节手术,职业生涯受到极大影响;和先生想要孩子,接连尝试试管婴儿未果。
张倩觉得很多选择学占星的人都像她一样,在经历人生重大变化挫折,他们希望从外界获得帮助和提示。这似乎有点道理,丁宏、Conrad、Stellar 都是在30岁左右转行,那时他们或多或少都经历着职业和感情上的困扰,“想知道为什么这个阶段过得辛苦。”不过靠着星盘指征来决定人生大事,还没有这么夸张,说是用它来佐证内心所想,可能会更确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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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r 从互联网行业转行到占星圈也是30岁左右,机缘没什么戏剧性,就是喜欢。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她专门研究了自己的星盘——当时行运的木星和天王星都在第六宫,与这个宫位相关的正是日常工作,而占星学普遍将木星定义为吉星。她自认为就算转行做其他工作,也是顺利的。
于是她放放心心地从郑州辞了职搬到北京,开始系统学习占星学。四年后,Amor 又从北京搬到杭州,她倒是没说自己是看了星盘才有了这个想法,单纯觉得杭州城市环境不错罢了。
看良辰吉日是很多占星师的职业习惯,但一般仅限于重要约会、合作、出行、发布重要信息前。他们期待在宇宙能量的作用下,能与共事方产生磁场共振。
我好奇地问 Amor,“那选今天做访谈是有什么深意?”
她果然给出了理由,“因为当日,月亮和水星有和谐的120度相位,宜沟通。”
Frank 院长在决定把伦敦占星学院课程开到中国来之前,也问 Stellar 要了新月公司的出生星盘和信息,结论是新月的地理占星盘路过金星和月亮,是路过伦敦的,所以两者比较吻合。
Stellar 之前不太考究,吃过一点亏。她和伦敦占星学院谈合作时,给 Frank 院长发邮件,一直没有回音。等到回看那段时间的星象,才发现是“水逆”。
“这就是了,”她有点好笑地说,“好像所有的不顺利都有了合理解释。”而最鬼使神差的是,等那段时间一过,Frank 就回复了她,新项目火速谈成。
占星师们相信,星盘设定了个人的命运框架,有参数和格局,但至于人生中另一副牌怎么打,他们告诫我说,恐怕还是要靠自由意志。
“谁也不喜欢别人告诉你,你的人生就是这样吧。”张倩抬起一边的眉毛,目光就像一把手术刀,游刃有余地剖析我的内心。占星学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什么时候身体完全好转,什么时候能有孩子。
丁宏早早就懂得运用占星看行运,职业之路依然非常坎坷,她回国后先是成为了一名占星课程口译,中途又转去了一家动画公司做翻译,再接着去了一所学校担任助教,“我一度很执着于在企业里有份稳定的工作,一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更适合自由职业,更适合做占星。”
即使手握星盘,也并没有全知视角能够告诉他们,人生的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对于现实世界里的一切,占星师都可以用一种形而上的方式进行解释。但我猜这些也可能被推翻重来,他们会直视你的双眼,宣读最后的审判:这些什么都不是,生活只是一个玩笑。你完全可以靠自己逆转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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