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哀美学是什么意思(物哀美学的三个层次)
物哀拆开两个字看,物是所欣赏之客体,哀是审美情感。
哀是个人对自然,对世相,对人生的情感体验,以生活无常,人生无常,短暂易逝为基调的,所以无论如何,多少还是带一些淡淡的哀感。
中国文人的哀情的背后,大多是对大环境,例如政治背景,战争背景等等的感叹。现在物哀这个词几乎是日本禅宗的标志,也是日本文学与器物的精神宗旨。但日本人的哀是个人的,轻薄一些,缺乏抗争与不满,而是一种对于人生无常,宿命必然的完全理解。物哀,并不颓废,它的实质是倡导人要爱惜万物有灵,善于感受,欣赏美,赞叹美,又惋惜美,往往于最绚烂之时看到零落之后的悲凉,因此有一种物哀。
物哀
幽玄,脱俗,缺陷,素简,枯槁,自然,静寂。
幽玄之美
幽玄是一种境界较高的美感,深奥,优雅。它将物哀中的物相的美,转化为精神的内在。幽玄具有非合理,不可言说,飘忽不定的美的特质。
如日本著名画家长谷川等柏的《松林图》,其中空白的部分引向了无限延伸的松林深处。这样大面积留白的方法恰恰体现了松林的幽深,有一种空寂而深远的意味了,而这种意味正是物哀中幽玄的境地。
脱俗之美
脱俗之美,不是简单地脱离世俗红尘,不食人间烟火,而是让疲倦的身心得以短暂的净化,再以清新的“我”回到日常俗世中前行。所谓的脱俗,不是表象的脱离现实的生存规则,而是令人在真实生活中,自然畅顺地融入世道。
世人若能心中有道,胸中有规地行走尘路,便不易迷失本我,会走得更逍遥自在。脱俗,便是俗人在此一时,求得此一刻的清净俗念之愿。
缺陷之美
面对现实生活的不完美,欣赏缺陷。
如中国书法中的行草,行云流水间的狂草,在不是正楷的忘形中,独自拥有一种看似不整齐规范的奇美。如同金缮铜锔,在修补之外,发现欣赏残缺之美。
素简之美
朴素简洁的美,是禅宗的“无”,看似毫无精雕细刻,却有种质朴笨拙的素美,举目所见,没有绚烂只有素雅,这种简单的素美的深处,蕴藏着枯淡的物哀之美。
枯槁之美
毫无感觉的空白澄明,枯老中的孤高,历经岁月沧桑的变迁,不论怎样的苍老,其中都有着无觉的静默之美。
书法或画,墨迹淡薄难辨,或者老旧斑剥的茶盒等,虽然一目所见,有种枯槁之状,但却令人感悟一种枯中沉淀的力量,外表不再强大,内在却雄气的阳刚厚重之美。
自然之美
无心,无念,无意识。
感悟自然,顺应自然,靠近自然,融入自然。
静寂之美
沉稳、安静、平和,面对日常中的“我”内省内悟。
生活的自适,时常都是在一种无言的静寂中展落。
以求得悟淡中感知雅美,静中品味动美。
本居宣长在讨论《源氏物语》之时,对“物哀”这个概念做了详尽的解释和说明。所谓“知物哀”,是对所见所闻的事物能有所感动,观之以心,动之以情,能感知“物之心”和“事之心”。
字典里的“感”,注释为“动也”,而“哀”,则是这种“动”的表现。看到樱花开放,觉得美丽,就是知物之心,因为樱花的美丽而感到高兴,就是“物哀”。
“所谓‘物哀’,也是同样的意思。所谓‘物’,是指谈论、讲述、观看、欣赏、忌讳……某件事物,所指涉的对象范围很广泛。人无论对何事、遇到应该感动的事情而感动,并能理解感动之心,就是‘知物哀’。
而遇到应该感动的事情,却麻木不仁、心无所动,那就是不知物哀,是无心无肺之人。”本居宣长这样写道。
“物哀”是一种移情:“虫声唧唧,催人泪下。”“听着风声、虫声,更令人愁肠百转。”《源氏物语》在《法事》一卷中,写了这样的一个场景。此时紫上已经非常虚弱了,然而,消瘦增添了其姿容之优艳。傍晚,秋风萧索,紫上倚靠在矮几上看到庭前花木,吟咏了一首和歌:“秋风吹来了,荻叶上的露水啊,就要消散了。”源氏听罢,悲痛不已,和歌一首:“世间的露水啊,终归会很快消散,先后都一般。”明石皇后也吟咏道:“万物似秋露,易逝岂止叶上霜,人生难长久。”当晚,紫上便去世了,宛若秋露一般。
恋物实则是恋人,所谓“人物合一”。不论是睹物思人,抑或人物同哀,都是相似的情感。一些美丽的事物,会引起人对过去美好的怀念,譬如:“枯了的葵叶。雏祭的器具。在书本中见到夹着的,二蓝以及葡萄色的剪下的绸绢碎片。在很有意思的季节寄来的人的信札,下雨觉着无聊的时候,找出了来看。去年用过的蝙蝠扇。月光明亮的晚上。这都是使人记忆起过去来,很可怀恋的事。”
另有一些事物,则是无可比喻的:“夏天和冬天,夜间和白昼,雨天和晴天,年轻人和老年人,人的喜笑和生气,爱和憎,蓝和黄檗,雨和雾。”清少纳言这样写。
同是一个人,没有了感情,便觉得像别个人的样子了。无可比喻的事物,总是一期一会,令人备感无常,生出哀寂。看到院里枯墙上的光影斑驳,“物哀”起来,想到《枕草子》里“一直在过去的东西”:使帆的船。一个人的年岁。春,夏,秋,冬。
文字摘自《青年文摘》 作者:何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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