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始登高,心随雁飞灭(北山门下好安居若问终时慎厥初堪笑包藏许多事)
城南两大城中村——南、北山门口村拆了。
北山门刚刚拉开拆迁大幕,不到十天时间,规模较小的南山门口村已经完成清场,挖机进场。
一时间,从抖音到微信,都被有关的消息刷屏。
有人说北山门低调,有人说北山门繁华,有人出北山门的美食盘点,逛街指南。
其实,真实的北山门,才没有那么多诗与远方。
没人知道北山门一共住了多少人。
走进窄小的弄堂,抬头四顾,窗格和空调机密密麻麻铺满墙面。
只留下狭长天空可供仰望。
杂乱的电线从头顶穿过,墙上到处都是房屋出租的信息。
一楼的店铺林立,麻辣烫,理发店,水果店等,就像一个完整的生态循环系统。
在巷道分岔路口,人们就像勤劳的蚂蚁一样,不断钻进又钻出。
在北山门居住的大概有三类人,打工者,老居民,附近高校的年轻学生情侣。
夜里推车做小吃的商贩,白天就住在这些格子间再往后的自建房里。
等着夜幕降临,融入巷子里蒸腾而起的烟尘里。
上班是每个打工者的战争。
电子正街的公交车站人很多,每天上下班堵车到水泄不通。
暖壶澡堂,公共洗衣房。
楼下一碗四川老板娘的肥肠米线,就是疲惫唯一的安慰。
老居民早就习惯了北山门的几多变迁,生活就要闲适很多。
窗外暴雨倾盆,水渍浸入房间门口,几个大叔拖鞋一蹬,就是一桌麻将。
过去的北山门,宽带挺贵。
一壶开水三毛钱,菜夹馍五毛。
闲来无事的消遣就是楼下租碟,一块一张看完各种韩剧电影。
夏天,没空调,一个电扇凉席,热到后半夜昏沉睡去。
或者一个楼相熟的租客,都走上屋顶,铺开凉席,世界杯两瓶啤酒一起看看球赛。
无数小店填充着巷道的底层。
北山门的店铺都营业到很晚。夜幕下夹道的小吃饭店;忙碌的快递代收点;可以用最实惠的价格买到的新鲜蔬菜水果;衣服,饰品,剪头发,看大夫,从贴膜到家具,从幼儿园到派出所人们的一切日常都可以在这里解决。
这两年北山门的变化也很大。
电子正街成了一道楚河汉界,对岸高楼林立,街边餐饮店,电影院一应俱全。
如今需要拆迁的一条街,已经人去楼空。
小旅店纷纷拉下闸门,关掉整日闪烁的霓虹灯。空调,热水器,这些还有点价值的东西被拆卸,贩卖。
已租的房客往后走几条街,拿着退回来的押金再找房租。
熟客盈门的四川砂锅店老板娘,早就在附近的巷子里重整旗鼓,再度开张。
一条街的生活因为拆迁终结,但街道上的人生活却并没有终结。
人们的生活总在继续。
北山门也只不过是西安城中村的一角。
城中村就像是一个缓冲地带,它原谅初出茅庐,原谅无法言说的困窘,原谅欲望和每一个在阴影中生活的人们。以一种友好的姿态接纳了每一个彷徨不定的灵魂。
正在城中村居住的人们,总有一股想要逃离的念头。其他人看城中村,则总是带有赛博朋克的神秘感。
就像婚姻的围城,墙里的人想出去,墙外的人小心好奇着墙内的世界。
按摩店,捏脚房,是充斥着盈盈欲望的城市B面;路边摊,小吃店,是拥有着迷人味道的人间烟火;年轻人,小情侣,是民谣里稚嫩清贫的窗前月光。
年轻人怕陷入城中村,好像城中村里的居住的都是城市的逆行者,和生活的LOSER。走出城中村的人们,却总是怀念那段日子。
他们怀念的是城中村么?不是的。
是那段时光里清贫,挣扎求生的自己。
说到底,谁不愿意告别逼仄呢。
不只北山门,任何一个城中村,不过是无数人生活苦累,平淡快乐,一天又一天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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