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负增长会引起什么问题,人口负增长的国家有哪些

作者简介

陶涛

中国人民大学

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

副教授

金光照

中国人民大学

社会与人口学院

硕士研究生

张现苓

中央财经大学

社会与心理学院

讲师

一、

引言

人口从正增长转变为负增长，是一个国家人口方向性、时代性的变化，也是一国人口变动模式的分水岭。目前中国正处于人口增长由正变负的交替性时代，以往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间，除去战争和饥荒等特殊时期，中国人口都处于正增长时代，人们对人口问题的研究、对人口规律的认识和对人口政策的制定都是基于人口长期正增长模式下的经验和探索。即将到来的人口负增长时代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和挑战？世界上已经出现人口负增长的国家（地区）是否呈现出了一些早期特征和端倪？这些负增长国家（地区）未来人口规模和结构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人口变动将呈现怎样的新规律？应当如何应对？对中国有哪些启示？对这些问题的探索将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二、

数据和研究框架

2.1

数据和指标

2.2

研究思路

1950~2018年，世界上共有107个国家（地区）出现过人口负增长，占纳入统计的国家（地区）的45.53%。本研究的研究思路如下：第一步，对出现过负增长的107个负增长国家（地区）进行全面梳理，全方位了解其分布和特征。第二步，从上述107个国家（地区）中剔除由人口基数较小、人口外迁、战争冲突导致的外生性负增长，把目光进一步聚焦于人口自然增长规律变化所带来的人口负增长。将这些国家（地区）称作自然负增长国家（地区），共20个（自然负增长国家或地区在最长负增长域内总人口增长率为负；自然增长率的均值为负；自然负增长主要由低生育率和老龄化所致；人口在9万以上）。第三步，选取德国、日本、匈牙利、俄罗斯4个具有代表性的自然负增长国家，和中国进行同原点比较，详细考察各国在进入人口负增长之后的演进图谱和“生命周期”特征。

三、

研究结果

3.1

负增长国家（地区）基本情况

近70年内，负增长国家（地区）的最长负增长域平均为10.73年，并呈现以下特征：（1）负增长国家（地区）中3成以上分布在欧洲，1/3以上最长负增长域持续时间超过10年。（2）6大地理区域中负增长国家（地区）最长负增长域的时长构成存在明显差异，在欧洲的负增长国家（地区）中，半数以上的最长负增长域达到10年以上，明显多于其他地区。（3） 2018年处于负增长的28个国家（地区）中，欧洲国家（地区）过半，7成已持续10年以上。（4）在剔除由人口基数较小、人口外迁、战争冲突等“非自然增长”因素导致的人口负增长后，共20个“自然负增长国家（地区）”纳入后续分析，即由自然负增长主导的人口负增长仅占2成不到。

3.2

自然负增长国家（地区）基本情况

自然负增长国家（地区）除日本外全部集中于欧洲，最长负增长域平均为19.05年，均面临严峻的低生育率和老龄化形势。各个自然负增长国家（地区）在最长负增长域内总和生育率始终低于更替水平，甚至面临着严峻的极低生育率形势；老龄化水平（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始终超过10%，并呈现出深化态势。

3.3

中国与典型国家人口负增长演进图谱比较

根据WPP2019数据，德国、匈牙利、俄罗斯、日本、中国分别于1974年、1981年、1994年、2010年、2031年开始出现人口负增长，利用同原点比较模型观察这5个国家在负增长阶段的人口变化规律，能够帮助我们了解负增长时期的人口走势，更好地预判人口负增长的到来，为应对人口负增长做好准备。同原点比较模型是指对多国时间序列数据进行水平移动，使所选指标在某一锚定点重合，令其为坐标原点，再从这一原点出发对时间序列数据进行比较分析的方法。本研究的“原点”包含两方面的含义：一是在时间上代表各国开始进入人口负增长；二是在人口增长率水平上反映一国人口增长率等于0这个正负增长域交替的临界点。

同原点比较模型分析结果如下：（1）德匈俄人口增长在正负剧烈振荡后维持低水平负增长，中日人口负增长单调持续加深、回弹乏力并维持高水平负增长；（2）各国人口自然增长率长期为负且难以逆转。日本和中国的总人口负增长轨迹与自然负增长轨迹大致重合；德国、匈牙利和俄罗斯的总人口负增长轨迹与自然负增长轨迹有一定偏离，主要是受人口机械变动影响；（3）各国少儿人口缩减均早于总人口缩减，德匈俄少儿人口占比“高开低走”，中日则是“低开低走”；（4）德匈俄劳动年龄人口在负增长社会前期仍呈现正增长，而中日劳动年龄人口缩减早于总人口缩减；（5）负增长时期各国老年人口规模先升后降，老龄化、高龄化水平不断提升。

图1 中国与典型国家人口负增长发展同原点比较

图2 中国与典型国家少儿人口占比的发展趋势

图3 中国与典型国家劳动年龄人口占比的发展趋势

图4 中国与典型国家老年人口占比的发展趋势

四、

总结和讨论

人口负增长表面上看是人口的数量变化，实际上却是人口和社会本身发生了深刻变化，这是一个长期累积逐渐显化的过程。目前，中国人口虽然仍在正增长，但负增长的惯性已经在累积，人口负增长及惯性将对人口规模与结构、经济社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人口由正增长时代进入负增长时代，相应的人口长期均衡发展战略也应当从宏观数量调整走向微观个体需求满足和家庭关怀，从直接的人口政策走向全方位的支持性配套政策，从应对劳动力锐减、老龄化加重等人口危机的短期应急措施走向适应新时代人口新规律的整体全面规划、产业升级换代、终身学习培训、全龄化智慧社区建设等长远规划，从以往的调整人口政策来适应经济社会发展走向通过调整经济社会政策来适应人口内在规律。

文章来源：

陶涛,金光照,张现苓.世界人口负增长：特征、趋势和应对[J].人口研究,2020(04):46-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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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现苓 郭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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